芈雨的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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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芈雨区的一开始,可以看到信笺的一部分。而解开芈雨区的 “Meta:春之秘语” 后,可以看到信笺的全部内容。
致觅月:
你被人背叛过吗?
我在很久很久以前读一本小说的时候,在第一卷找到了一位让我觉得可以称之为知己的人。在那个年纪里,我被纷乱如麻的恐惧感包裹着:对虚无、对死亡、对孤独的恐惧。而我一直疯狂地在自己的身旁寻找着跟我有着同样的恐惧的朋友,以证明自己并非孤例,聊作慰藉。而在那本小说的这位不起眼的角色身上,我能找到我所追逐着的稀缺的共鸣感。
但是,在随后的某一卷里,她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恋爱脑,莫名其妙地跟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谈了恋爱,然后堕入平庸琐碎的日常,徒留我在梦境的边陲独自徘徊。这是一种背叛,吗?
似乎不是。待收拾心情回望这一切的时候,我发现这一切都源自我的自作多情,最初的共鸣感终于被证明只是一厢情愿。其实她的一切行动轨迹都具有着自洽性,是我一开始的畸形的诉求不幸地落在了她的身上,投射出一个属于我幻想中的她,以承载我的依赖与信仰。
——信仰,是个不吉利的词语。因为我的未信而仰,所以在信仰之物颓然将倾之时,我也在自己的盲目与轻浮之中粉身碎骨。
因此,我开始寻求着自己能够掌控的“知己”。然而知己并不容易找到,甚至连其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。所以,当外物无法寄托时,只能诉诸自己,用翩跹着的易碎幻想筑起如海市蜃楼的宇宙,再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编织出自己的复制品,亦即各种各样的角色。毕竟,没有什么比自我更值得信赖了。
接下来,就是一段拿着精密的仪器解剖自己的漫长旅途。在孤独的旅途里,一位位角色在灰暗的长夜里逐渐亮起、闪烁。她们都是我,而现实中的我的本体,则逐渐变为空心的玻璃。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跼蹐不安的事实——无非就是和数字生命一样,把自己的灵魂从一个世界搬迁到另一个世界嘛。
我陶醉在逐渐空心化的过程之中,直到一束新的光照进了我这具透明的躯壳,也就是你的到来。在你降临我的身边之后,一切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。自此,浩瀚的穹宇里亮起的不但有我的灵魂侧写,也有了你的面容。我以对你的认知为母版,虚设了那个与你一样有着翩翩长发的 “观测者”。她与你一样,因为容易被感性支配,从而将理性作为习惯以自我平衡;因为对一切存有好奇,从而将观测作为自己的使命。长此以往,我的信仰与依赖的一部分,就日渐分散到了她的身上。原先只属于我独自一人的宇宙,也变为了谜语与密钥共生的宇宙。
此前的经验告诉我,这种对你的依赖是相当危险的。我也明白,你所饰演出的一举一动,都是为了能够满足你的观测而存在的。但我还是怀有着一种侥幸的希望,期待着我和你接触过的其余的观测对象不同,期待我们的交往会持续着直到永恒,期待你不会背叛我以令我所依赖的虚构世界飘摇将坠。
话说回来,如果是你的话,或许被背叛这件事也没什么。就算我们的回忆如焰中绸缎终将焚为灰烬,但灼灼的火光即便只此一舞,也足够镂骨铭心。
解谜也是你带给我的习惯。创作本身就像是谜题:从单一的素材出发,能够延伸出万千种可能。而我就是那个寻找最佳答案的人,以我的想象力和技巧,将素材拼凑成一幅完美的画面。也因此,我更喜欢濒临梦境的夜晚,带着宛如醉意的困乏,放任脑海里的灵思如相互碰撞与融合。
说远了。这些信笺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。每拆开一封信笺并解答,信笺里的回忆就会幻化为一块谜语碎片。而收集到一定程度的谜语碎片后,就可以尝试着用它们去得到那个最后的答案 “欲尽此情书尺素”。
欲尽此情书尺素,浮雁沉鱼,终了无凭据……
——这正是我想说的话。总是想要提笔为你再写些什么,但最终还是觉得感觉我们已经足够充分地了解彼此。我了解你的观测,你知晓我的创作。倘若观测与创作、谜语与密钥,这种彼此依赖的关系都不能称作知己的话,那还有什么能算是相知相识呢?
不过,或许等到万事落幕之时,命运的经纬会给予我们的礼物一个全新的诠释吧?
尺牍信札皆有尽,而我们属于永恒。
芈雨